挖耳草 (二裂挖耳草) Utricularia bifida

     一種生長在潮濕土坡到岩壁的狸藻科水生植物,由於生長環境限制通常生長在向陽山坡滲水環境,加上植物體小型僅匍匐在地面生長著稀疏的葉子,因此相當不明顯,可一旦開花花雖小但鮮豔的小黃花像耳杓一樣立在溼地上非常顯眼,若是遇到盛開的族群,很難不注意到這一枝枝的小黃花。

2022年3月臺北淡水的挖耳草特寫

    挖耳草做為狸藻科的一員其標誌性的食蟲特性也是具備的,也就是其用來捕食浮游生物的捕蟲囊。不過比起狸藻科浮游於水中的絲葉狸藻 (Utricularia gibba) 以及黃花狸藻 (Utricularia aurea) 來說其捕蟲囊的構造相對不容易見到,因為挖耳草是狸藻科特化匍匐於淺水濕泥地的成員,因此捕蟲囊往往貼近於地表泥中不易觀察,但若刮起植株稍稍清洗一下便能輕易觀察到。

    挖耳草匍匐生長於泥地上且開著別緻的小花但其在園藝的應用上相當稀少,因為要營造貧養向陽的濕地環境並非主流的造景環境,不過若是在水族應用上則相當出名,由於其匍匐在泥地的特性因此能營造出前景草毯效果,不過挖耳草本身植株塑形不夠茂密,因此水族上實際使用的是禾葉挖耳草 (Utricularia gramifolia) 或者史氏挖耳草 (Utricularia smithiana),這些水族觀賞的狸藻屬植物如今大量歸化在臺北汐止、內湖以及士林山區大大小小溼地將近10年,與大葉穀精草菲律賓穀精草欣欣向榮的生長著,但卻也壓縮了原生的挖耳草的生長空間導,比方說2015年末記錄到基隆安樂山區仍有本種存在,然如今該地已遭其他強勢外來種狸藻覆蓋致其族群幾乎自當地消失相當可惜。筆者觀察這些挖耳草時最早也是自臺北汐止的山區開始,也幾乎是在同年注意到黃色的挖耳草裡混入了一個藍色巨大的面孔,因此對於歸化的禾葉挖耳草筆者也是很早就接觸且認知到這種物種的存在。那麽回到主題的挖耳草,接下來就來聊聊這種植物分佈的狀況。

    筆者最早在2005年高中時期於臺北五指山區一帶的山區注意到這種植物,這一段山上的產業道路在筆者有摩托車之前得徒步爬山可算是相當遙遠備感艱辛的,因此雖然當天大雨但還是把握造訪機會拍攝了許多照片,也因為當時天候不佳因此便有了事後再安排天氣好的日子再前往拍攝,這一決定在上了大學有了摩托車後開始對該地區進行一定程度的觀測調查,隨後也在臺北汐止、士林接壤的山區向陽濕地見到不少族群對於這個物種算是有了初步的認識,但筆者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分佈臺北山區的族群其實都是一些向陽的山澗濕地,這樣的環境通常與土層磽薄少雜草甚至植食性螺類匱乏等等關聯且與過去從書中描述的水梯田環境還是有所差異,應該說好奇如此細小的植物如何在水田間抵禦螺類的啃食以及其他水草的競爭,而解答這樣的好奇也沒等太久就是...。

2005年10月臺北汐止五指山區初見挖耳草

2006年4月臺北汐止五指山區挖耳草原族群其後已遭禾葉挖耳草覆蓋消失

2010年6月臺北士林接壤五指山區的挖耳草生長環境

2010年6月臺北士林接壤五指山區的挖耳草

2012年3月臺北士林接壤五指山區的挖耳草

2012年3月臺北士林接壤五指山區的挖耳草

2022年6月臺北士林接壤五指山區的挖耳草

2022年6月臺北汐止接壤五指山區挖耳草棲地遭到外來種史氏挖耳草競爭

    "這裡沒什麼螺害,週期性耕作的水田並沒有太多大型草本,淺水域濕泥土上就鋪墊著一層挖耳草。"

    最早造訪東北角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挖耳草,而是在東北角觀察北海岸少見的小杏菜,而在可追溯的攝影紀錄中,2007年的觀察裡臺北貢寮的濕地當中很難不見到細細小小生長於水田的挖耳草還有數量龐大珍稀的小型水草,也未見福壽螺啃蝕的痕跡。在這次的觀察確立了東北角地區存可能存在著相當普遍的挖耳草族群,因此在之後造訪東北角的行程中筆者或多或少都會順道過去看看當地水梯田裡的挖耳草。而在2008年又因為參與離島金田濕地的研究計畫,因此又有機會觀察到金門的生態,在當地挖耳草則與絲葉狸藻混生在一起,另外伴生不少菲律賓穀精草,但退一步來看溼地裡則以龐大的寬葉毛氈苔為主且為平坦砂質濕地與臺北五指山區以小毛氈苔為主的山澗濕地植被截然不同。

2008年4月金門金沙濕葉狸藻與挖耳草生長環境

2009年5月臺北貢寮水田挖耳草

2009年5月臺北貢寮水田挖耳草

2012年7月臺北貢寮水田挖耳草

2019年7月臺北雙溪挖耳草

2021年8月臺北雙溪挖耳草

2022年7月臺北雙溪挖耳草

    在一睹水梯田的風貌後筆者更加熱衷於北海岸水田環境尋找此一物種,不過事情到此也真的是好事多磨吧,因為整整又過了4年到了也就是2012年初夏,相當於大學唸完研究所也畢業了筆者才在當兵的時候利用放假期間在臺北石門山區的水田發現這種物種,實際上當時的情境也並非單單為了尋找尋挖耳草,對於未曾謀面的毛澤番椒更是期待,也因此在尋找的過程中一併尋獲挖耳草還有伴生不少的圓葉節節菜小穀精草菲律賓穀精草、半邊蓮、慈姑簀藻以及少見的原生種蟛蜞菊,甚至也有一點點連萼穀精草,他們就在大屯山下休耕定期割草的水田裡生長著。5月底的天氣已經相當燥熱,好在偶然發現這處濕地時已近傍晚,加上山地開闊森林環繞溫度涼了不少,甫開花的挖耳草就像土馬鬃一樣,頂著小花佇立其中,而這樣的環境跟東北角的水梯田沒有太大的差別,似乎因為特殊不明的原因或者酸性含鐵的底土水源致使這裡沒有福壽螺,另外這裡有著大量珍稀的小型水草,筆者也就經常造訪觀察這些水草。

2012年8月臺北石門的挖耳草

2012年9月臺北石門的挖耳草

2016年8月臺北石門的挖耳草

2022年7月臺北石門的挖耳草

    由於臺北石門地區相比於東北角分布的挖耳草族群,相對來說交通是方便了許多,因此臺北石門地區的挖耳草有好一段時間也是筆者頻繁觀察的區域,另外筆者過去多認為挖耳草花序只開單朵花,好似土馬鬃一般,但也是在此區密集觀測初夏到早秋的物候確定了應該是不同季節所表現的開花型態。

2012年5月臺北石門初夏開單朵花的挖耳草

2012年6月底臺北石門盛夏開花的挖耳草

2012年7月臺北石門盛夏開花的挖耳草花序延伸第二朵花

2012年7月下旬臺北石門盛夏開多朵花的挖耳草

    在東北角地區山裡的水梯田可能是挖耳草最常見的地方,但隨著農藥除草劑與福壽螺的入侵,過去綠意盎然披著綠毯的水梯田漸漸消逝,北海岸的的環境亦然,在好一段時間裡臺北石門山區的水梯田都是筆者觀察此種植物的重要基地,同樣還有產在該地區大大小小的水草們。如果說過去觀察侷限分布在臺北五指山、基隆友蚋山山區向陽濕地以及東北角、北海岸少數水梯田,那再往南會不會也有挖耳草的分佈?事實上是有的,早在2010年左右筆者走訪南投魚池日月潭畔尋找南投穀精草時就曾見過其族群但當時並未特別在留意,真正印象深刻要說是2014年為了尋訪異萼挖耳草 (Utricularia heterosepala) 時在花蓮海岸邊見過其與寬葉毛氈苔共同生育的環境,不過時值盛夏水源短缺因此僅留下乾枯植株,到了2018年末時才終於見到其於花蓮海岸盛開的樣子,此後整整5年的時間除了北海岸地區穩定的觀察與境內區域族群之外,其餘地區未再發現。直到2020年8月在造訪宜蘭員山境內的草埤,當時在拍攝草澤中的圓葉澤瀉時也注意到草澤零星生長著挖耳草因此印象深刻,最後在2021年10月再次經過日月潭時對於昔日發現的族群仍然存在當地感覺相當不可思議,但真的就只分佈在那裏,這也讓筆者對與此物種的好奇,反之同樣位於南投魚池地區的蓮華池溼地過去可能也有過本種的分佈但筆者則未尋獲。

2010年9月初次造訪南投魚池日月潭探訪的挖耳草

2021年10月再次造訪南投魚池日月潭探訪挖耳草

2022年7月造訪南投魚池日月潭探訪挖耳草

2014年7月花蓮豐濱的挖耳草適逢缺水因此乾枯

2018年12月底再次花蓮豐濱挖耳草盛開

2020年8月宜蘭員山草埤的挖耳草族群

    對於筆者來說,以上就是曾經查訪過的族群,曾經在臺北汐止、內湖以及士林山區向陽滲水坡面形成的濕地本種相當常見,伴生著高括大葉穀精草、菲律賓穀精草以及小毛氈苔等物種獨樹一格。而在東北角與北海岸部分地區則與綜多水田水草伴生,目前在當地的分佈也不算難能可見,但放眼整個臺灣來說,並不算特別廣佈,比方過去曾聽聞有桃園、新竹一帶的溼地都有本種紀錄,然隨著低海拔的快速開發如今確實少見或僅能蜷縮於山區偏遠地區環境。而南臺灣至少就筆者觀察所見南部並沒有發現過的足跡,那南部地區就沒有本種了嗎?當然還是有的。2017年初,筆者在與好友探查屏東滿州南佳古道時曾聽聞該地草原沼澤有所分布,但在實際探查時由於遭遇牛群擋路故在安全考量下並未再深入,因此留下了個遺憾吧,另外從後續友人的植物調查中確實可見該地有著相當的族群,因此南部地區也是有的,可能肇因於環境變遷導致族群破碎化因此變得難能可見。

    回到筆者熟悉的臺北地區,除了過往所知的東北角、北海岸石門地區,在近年來亦有新的分布,包括2019年筆者同友人在臺北金山尋找水草的路途中無意間發現金山平地亦有生長且茂盛開花的族群,而在2022年更是在臺北淡水臺二線旁的休耕田發現兩處蹤影,可見在北海岸地區應該還存在著一定的分布量。

2019年10月臺北金山的挖耳草

2022年3月臺北淡水的挖耳草

2022年3月臺北淡水另一處挖耳草族群

2022年2月臺北淡水的挖耳草

2022年3月臺北淡水的挖耳草

2022年4月臺北淡水的挖耳草

    中度干擾假說,這種假說的意思是在環境適度干擾的情況下則環境能有更高的物種歧異度,這種效應特別體現在陽性先驅物種之中。傳統的農耕文化裡年復一年的耕作、翻土、收成以及割草等無意間形成了中度干擾假說的環境,因此大多數小型水生植物便特別適應生長其中當然也包括本篇介紹的挖耳草,如今這樣的景觀在北海岸、東北角一帶細心一點仍能觀察到。不過值得提醒的是當今由於慣行農法與休耕現象因此大多數的水田環境已容不下本種,同樣遭受波及的還有與之伴生的大大小小水生植物,族群已然受到威脅。綜觀筆者將近20年觀察下來,雖然並非年年觀察然本種在臺灣雖不到瀕危,但確實目前集中在臺北地區,這也與環境水文乃至耕作方式有關,也有可能是筆者對於臺北以外的調查仍不足偏差取樣所致,因此離開臺北便相當少紀錄且主要零星侷限在一些酸性滲水濕地,不過隨著低海拔的環境開發這樣的地方真的也少了許多。最後,也許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也許在某個不起眼的溼地角落,那耀眼的黃花會再度提醒你它的存在,當如果生命找不到出路,那這耀眼的小花便會永遠自這塊土地消逝,這麼說是吧。

Refer
20051022
20060404
20220702
2022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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