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獅子草 Hygrophila polysperma

    這是一種活躍在水族缸中美麗的水草，有著屬於他獨特的美感，雖然是水族觀賞種但同時自然分布區域包括臺灣，因此在野外同樣的也有著屬於他所面臨的生存壓力，那就是在低海拔破壞汙染的環境下其實本種在並不算常見，現在就一起來看看小獅子草的故事。

    小獅子草雖然隸屬於水蓑衣之下，不過從形態到開花都是個值得好好品論一下的植物。在臺灣原生的水蓑衣屬植物除了大安水蓑衣 (Hygrophila pogonocalyx) 這個明星保育物種被廣植在各大水生植物池之外其實還有包括柳葉水蓑衣 (Hygrophila salicifolia) 以及水蓑衣 (Hygrophila lancea) 等物種，而若是以水族上來說有名的水族種包括異葉水蓑衣 (Hygrophila difformis)、鰻葉水蓑衣 (Hygrophila corymbosa 'angustifolia') 以及聖甲蟲 (Hygrophila Pinnatifida) 等觀賞引進而來的外來種，不過本文將介紹的小獅子草 (Hygrophila polysperma) 也是水族造景上使用算廣的水草但卻也同時是原產臺灣的原生種，然因為其有發育良好的沉水葉以及在充足陽光下可以轉紅的特性加上栽培容易因此成為相當受歡迎的水族觀賞植物，目前在水族界流通的可能還有數種選育的品種，包括特色為葉脈泛白如網紋斑的特色的紅絲青葉 (Hygrophila polysperma 'rosanervig')，以及葉子狹長俗稱茶葉 (Hygrophila polysperma (Narrow leaf form))，而這些品種都可能或已經歸化在臺灣的野外。

2010年臺中沙鹿的小獅子草

    說完了水族上的關係，那小獅子草在水蓑衣屬有什麼獨特之處？在臺灣所產的水蓑衣屬植物中小獅子草比起他高大的親戚來說可以說得上是筋骨放得相當柔軟，不僅植株矮小通常在15公分內，小獅子草也不具木質化莖部構造，這點可能與其更適應水下沉水環境可能有關，事實上筆者見過可以在流水環境中生長良好的沉水植物通常也不具有木質莖構造，因此放諸臺灣產的水蓑衣家族裡，小獅子草真的是非常適應沉水環境，也難怪受到水族界的青睞。那麼這種植物在臺灣野外的狀況呢？這也得從筆者認識這種植物的過程說起。

    2005年筆者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出於對水生植物的愛好特別在臺北書展中購買水生植物書籍，畢竟當時網路購物不發達線下通路有限因此特別需要的書籍只能夠用更積極的方法取得吧，面對當時天價一本750總共兩冊的圖鑑筆者當時帶回去是選擇把標價給蓋住，畢竟雖然零用錢是自己的但為了避免遭到"買了那麼貴的東西"的責備遮一下還是一定要的，那這圖鑑有什麼什麼特色呢？也沒什麼，只是在資訊匱乏的年代有一本以臺灣的水生植物內容為圖鑑的書算是很特別的吧。在書中關於小獅子草的描述中放上了一張溪流中顏色褐紅色的沉水植株，很漂亮啊：不過在系列的副刊中則在介紹到五溝水濕地時以水族放流來描述另一個褐紅色的沉水族群。放流？水族？小獅子草？所以這個植物到底？

    往後，筆者開始了野地踏查，也開始在野外尋找這個特別的水生植物，不過由於小獅子草的水上植株長得相對普通，所以一開始在野外遍尋不著時還曾懷疑是否無意見忽略到挺水族群，然深入理解後才意識到小獅子草的分布可能相當零星不常見，因此在筆者的水生植物觀測裡要一直到2010年研究所求學階段才見到第一筆野生的族群，那是網路上蒐集消息指出大肚山脈有鑽井水源和水草，在這次的探訪中終於見到紀錄中的第一筆野生的小獅子草，那美麗的流水中的紅色水草，其後在整個南投埔里調查中又發現了數量龐大的族群伴生長柄石龍尾、金魚藻等物種，也是在往後埔里地區的探查才知道原來生態如此豐富。那筆者的故鄉北海岸呢？雖然原以為想像中的小獅子草應該會以沉水之姿嶄在流水中以豔紅的型態展現，但實際上北海岸的第一個紀錄並非想像的就是...。

2010年臺中沙鹿的小獅子草生育環境

2010年臺中沙鹿的小獅子草沉水族群

2010年夏季南投埔里灌溉溝渠裡的小獅子草

2010年夏季南投埔里灌溉溝渠裡的小獅子草

2010年秋季南投埔里灌溉溝渠裡的小獅子草

2010年秋季南投埔里小獅子草與水蘊草

2010年末南投埔里烏溪沙洲上的小獅子草

2010年末南投埔里烏溪沙洲上的小獅子草開花

    關於北部地區的分布筆者在完成研究所學位後基本上搬回了臺北生活，因此野地調查也將重心移回了臺北，而2013年春筆者在淡水山區同家母賞花時，在回程的路上見到水圳乾淨清澈，也就直覺性的跟著水圳走最後發現一處疑似洗衣坑的環境，水圳底下則生長著常見的外來種如水蘊草和苦草，但仔細一看仍能發現濱水區生長著一些十字對生的植物似乎有點沉水葉，這是什麼呢？待下到溝渠謎底揭曉，這不正是小獅子草？與想像中的不同，那是生長在水圳沙洲翠綠的挺水族群，同時沉水植株也因為光線不足不是那麼翠綠且茂盛生長的水蘊草也掩蓋了印象中紅色的身影，但這可是第一次在北海岸地區發現。晚間筆者將這個消息告知筆者當時的水草界前輩，不料最後的矛盾卻指向可能是溢出外來種。半年後也就是同年秋季筆者再行前往觀測時小獅子草的族群長得更為茂盛，然後接下來？就沒有接下來了，因為當年的北海岸生態環境太好，還有許多美麗且現在少見的水生植物，雖然小獅子草也不常見，不過因為被貼上了個"可能是水草場溢出"的標籤因此實在提不起勁去觀察。

    那小獅子草在這之後的發現呢？2015年春節環島旅行，筆者無意間在花蓮光復芙登溪裡見到生長於外來強勢種苦草堆勉強生長的小獅子草，由於天候條件不佳因此未做進一步拍攝只站在堤岸上簡單的拍了幾張照片遂行離去，然2016年夏季再行造訪時並未再發現任何族群，同年筆者在宜蘭湧泉地區探索水草以及東方石龍尾的過程中卻也無意間在冬山地區發現不少水草以及小獅子草。2019年再訪時沿著湧泉河道一路而上雖外來種溫蒂椒草與微蕊草甚為氾濫但上游亦有零星生長的長柄石龍尾以及小獅子草。到了2020年筆者在與好友在雲林南投地區探查水生植物時沿途發現不少長柄石龍尾以及生長在灌溉溝渠的大葉田香，繼續探詢下去而這才又意外地發現在南投竹山的一條緊鄰農田的水質清澈土溝其水域環境則僅生長的馬來眼子菜與小獅子草，由兩者組成的水下植被在陽光下鮮豔動人因此還有著竹山莫內溝的美名呢...。而在最新的調查中桃園龍潭也有生長於溝圳的族群，水地水質不佳加上溝渠深三面光因此難以靠近。

    "疫情是個能夠使人好好在家，專注看看自我周遭事物的時候...。"

    2021年夏天，在居家辦公的生活中同時停止的還有野外活動的一切，這也使得筆者有著更多時間…或者說也只能進行內業工作吧，就在這時友人傳給筆者幾張水草的照片並宣稱是在工作附近水溝找到，照片一看不正是小獅子草？由於友人居住臺北新店，因此筆者理所當然的對這個照片中的族群感到好奇，不過再後續的確認下原來並非所想的，而是友人通勤時往返淡水時所拍攝的，淡水呀...？確認了一下確實是筆者在2013年所記錄的淡水圳道族群，看來過了8年了族群仍健在。不過等到筆者再過去看，那已經是2022年之後的事，臺北淡水圳道的族群，那是筆者在北海岸探索的第一個族群，現在從朋友那裡得知族群依舊但長得怎樣呢？實際造訪也算是不錯吧，至於這裡的小獅子草究竟是不是水草場溢出，筆者覺得也就這樣吧，畢竟這種問題如果外型上不是明顯的水族選育種那就得跑分子生物鑑定是吧，然後也將近10個年頭了，現在的感覺就就像見到老朋友般。不過仔細觀察大型外來的鰻葉水蓑衣已經占據半數水道，也許嬌小的小獅子草有朝一日會被覆蓋掉，也許也只能等待水利單位做圳道疏濬時再讓裡面的水草歸零從來吧。

2013年春臺北淡水灌溉圳道上的小獅子草

2013年秋臺北淡水灌溉圳道上的小獅子草

2022年春臺北淡水灌溉圳道上的小獅子草 (右) 與鰻葉水蓑衣 (左)

2015年初花蓮光復芙登溪苦草堆裡的小獅子草

2016年夏宜蘭冬山的小獅子草

2016年夏宜蘭冬山的小獅子草生長在湧泉溝

2016年夏宜蘭冬山的小獅子草沉水葉

2019年夏宜蘭冬山湧泉溝上游的小獅子草

2019年夏宜蘭冬山湧泉溝上游的小獅子草

2020年夏南投竹山的小獅子草族群

2020年夏南投竹山的小獅子草生長溝渠亦有莫內溝美稱

桃園龍潭生長於汙水溝渠的族群

    也是在2022年，朋友憶起過去在淡水郊區曾經看過幾口埤塘但當時沒特別注意水生植物，不過這回特別回去看則有了些發現，在淡水市郊記錄到一筆埤塘引水灌溉的小菜園，菜園溝渠中生長著圓葉節節菜、水蕨以及不少小獅子草蔚為壯觀。此外除了淡水在臺北石門地區亦有發現族群與外來的水生植物螺絲草、圓葉微蕊草以及多種北海岸地區常見水草混生。而最後記錄的族群當屬筆者花蓮壽豐記錄芡過程中一併記錄的族群，小獅子草生長在灌溉溝渠與馬藻混生的族群，由於水深近50米因此環境全為沈水植株未見任何挺水植株。

    有趣的是，小獅子草形成沉水葉似乎與水位沒有太多的關係，應該說植株能夠浸泡的水的情形下皆能形成沉水葉，但在臺北淡水菜園的族群由於環境除排水道之外幾乎沒有水流因此大多是挺水族群，反之在臺北石門的觀察即便梯田沒什麼水位但長年流動的水還是使部分植株趴伏之中形成沉水植株。

2022年春臺北淡水的小獅子草生長在郊區菜園多為挺水植株

2022年春臺北淡水的小獅子草

2022年春臺北淡水的小獅子草

2022年春臺北石門的小獅子草

2022年春臺北石門的小獅子草環境水深不足但終年水流還是形成沉水植株

2022年春花蓮壽豐的小獅子草

2022年春花蓮壽豐的小獅子草生長在溝圳裡

    綜觀筆者觀察本種發現的族群幾乎為臺灣中部以北，這也許也得歸咎於地緣上的方便，那南臺灣呢？過去在雲林斗南、斗六交界區域曾經有過小獅子草與長柄石龍尾混生水圳的記錄，早在2010年筆者便有前往探查然當時除了圳道的馬藻並無特別發現，而後續受限地緣關係也沒有再深究，不過2020年後筆者終於在該地記錄到長柄石龍尾，那是不是未來也有機會再該地也記錄到小獅子草呢？希望是有可能的：另外最早於書中認識小獅子草所提及的屏東萬巒五溝水筆者也於2012年以及2014年分別在南臺灣旅行的行程中記錄到本種，不過在該圖鑑中則認為該地屬於野放族群，另外由於該產區族群沉水葉偏綠因此筆者一開始甚至沒有察覺，也由於五溝水地區外來水草太多因此忽略鑑定大多數沉水植物只著重於拍攝屏東石龍尾等石龍尾屬植物，因此未特別紀錄當地的小獅子草直到相關朋友協助鑑定才終於定案。

    另外，小獅子草長期以來做為水族觀賞用草種不免招致相關問題，而水族選育葉脈帶白紋的品種筆者也僅在臺北北投記錄到，此一現象與筆者過去於野外所見者皆不符，但因為涉及水族活動很多問題就會變得很複雜，所以在此也無法斷定過去在野外發現者皆為原生非放流，只能說若以伴生植物而論南投竹山以及花蓮壽豐的族群更傾向原生，水域尚未伴生外來種水草，而臺中沙鹿的族群雖未有外來種伴生，但鄰近水域也有少量外來草種。

2012年屏東萬巒的小獅子草與屏東石龍尾

2014年屏東萬巒的小獅子草挺水葉

2014年屏東萬巒的小獅子草沉水葉

2022年春臺北北投的小獅子草帶有白脈

2022年春臺北北投的小獅子草白脈品系可能為水族種

    在筆者記錄下的小獅子草族群產於臺北淡水以及南投埔里的族群算是早年記錄至今還有機會再訪且族群還健在吧，至於臺灣臺灣還有沒有其他的小獅子草族群呢？在淡水第二水源地裡生長不少無果石龍尾而據悉當地也有小獅子草分佈，然筆者數年間多次出入該地皆未發現，又當地外來水草不少因此筆者還是秉持著有機會順路再過去。至於傳說中且未來有機會發現的族群除了雲林斗南之外位於宜蘭的雙連埤似乎也有記錄，惟截稿前未能尋獲。水生植物在野外往往面臨相當大的生存壓力，在筆者觀察中眾多水生植物衰亡的原因溝渠水泥化算得上是一個相當嚴重的因子，確實農業現代過程中這個過程不能避免，對於從事農業甚至工程第一線人員來說更有效率化、安全的訴求是排在生態與生物多樣性之前的，因此在這個立場上確實也不能無限上綱的批判這些水利設施的不是，但就生態紀錄的來說，也許魚與熊掌兼得或者說享盡齊人之福這方面上還許有許努力以及討論的餘地吧，這裡就獻上2010年和2022年南投埔里的溝渠變化。

2010年南投埔里的土溝水圳

2022年南投埔里水泥化溝渠以及帆布化田埂

    小獅子草是一種美麗的水草，親水的特性在水下豔紅的沈水葉在野外很難不注意到，從筆者紀錄下第一筆這種美麗的水草這10多年來的故事，筆者眼中看到的除了廣泛而零星的分布也看到了水泥化對於眾多水草包括小獅子草造成不可逆的傷害，過去南投埔里龐大的小獅子草如今族群量已經大幅減少，但筆者在2019、2022年於當地尚有發現，這也說明了這種水草的韌性吧？而小獅子草的狀況儘管野外還不到瀕危但確實不多見，而在檢討臺灣有多少原生與水族溢出的小獅子草前，也許我們得檢討我們還留下多少生育棲地給這些"小獅子草們"。

    勉勵讀者們也能多多觀察周遭，關注自己周遭的環境，而也許這種美麗的水草他就生長在某個不起眼的溪溝水圳裡，等待著大家去尋找、去發現、去欣賞，對吧。

2019年初南投埔里的小獅子草

2019年初南投埔里的小獅子草族群不若早年龐大

2022年初南投埔里的小獅子草挺水開花狀態

2022年初南投埔里的小獅子草沉水族群

Refer
2010 (春) 大肚山脈的綠意 - 小獅子草
2010 (夏) 埔里盆地水草夢 - 茭白筍田間的天然水草缸
2010 (秋) 埔里魚池大探索 - 遇見尼泊爾穀精草
2010 (秋) 埔里秋風角果藻 - 紅皮書的啟發
20121021
20140104
20130322
20131027
20150220
20160723
20190126
20190804
20200814
20220130
20220206
2022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