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萍蓬草 Nuphar shimadae

    你見過一種長得像睡蓮但卻開著黃色小花的植物嗎?如果靠近觀察,隱約看一下還能看到水底下波浪狀的沉水葉,這就是臺灣萍蓬草,一種十分美麗原產自鄉野埤塘的水生植物,也是今天要好好介紹的帶點鄉土味的水生植物。

2021年桃園楊梅臺灣萍蓬草大景

    臺灣萍蓬草,這是一種在臺灣頗負盛名且有相當觀賞價值的原生水生植物,有著睡蓮一般的外型但卻開著素雅的黃色小花,而發達的沉水形態更被應用於水族觀賞,"荷根" 就是水族上對睡蓮科植物的稱呼,欣賞他們的沉水葉,所以在園藝以及水族上都有相當的景觀意義,不過園藝上常見的尚有日本萍蓬草 (Nuphar japonica) 等品種,一般在區別上時往往簡單的以標誌性的紅色柱頭做為區別,事實上紅色柱頭的萍蓬草屬成員不僅臺灣原產這一種,但若僅指考慮園藝上常見的品種的話確實能用此大略區分。而筆者將在這故事中聊聊自己對臺灣萍蓬草這種植物的看法以及野外遇見的過程。

    在剛開始玩水草不久大概在2006年前後時筆者就見過野生的臺灣萍蓬草了,過去不太常在網誌提及本種植物是因為這種植物太過有名,網路上關於臺灣萍蓬草的介紹比比皆是,不過今天筆者想聊些從自身的觀點出發的故事,畢竟就一個水生植物愛好者是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植物的,那關於筆者與他的故事也許也許也值得與各位聊聊。那麼首先就來說一下,臺灣萍蓬草做為一個瀕危物種其實在栽培保種上是很成功的甚至要說是濫用也不為過,基本上各大公園校園生態池什麼的總是會種上個幾株,不可否認植株美觀易栽培也是主因,因此也能在園藝市場水族館也不難找到這種植物即便這種植物在野外只侷限在特定地區。那為何保種是成功的但是卻又說是濫用呢?因為如果是主打園藝水族觀賞的化只要考慮觀賞性栽培性大致上沒有太大的問題,但若是考慮到生態,會不會覺得全臺灣的生態池都種上這一味?是不是在選擇植被上過於罐頭?就好像口袋名單一樣,要闢生態池那就先種臺灣萍蓬草吧。筆者覺得有些濫用,不過這也不能說是絕對的不好,好比方便便宜行事的感覺吧。而說到臺灣萍蓬草可能有個有名的景點會讓你印象深刻,那就是如果曾造訪過福山植物園,大概也會為園區裡雲霧飄渺的生態池美景所震驚,但對於那裡的臺灣萍蓬草筆者的感覺就是個美麗的誤會,甚至這個印象巨大的影響了年少時代的我。

    "福山植物園的臺灣萍蓬草對我來說是個美麗的誤會"。

2019年桃園龍潭的臺灣萍蓬草

開花情形

2021年桃園龍潭的生育環境

水下有波浪狀的沉水葉

開花時花朵挺於水面

開花情形

植株生長

植株非常具有觀賞潛力

    先說結論好了,福山池的臺灣萍蓬草是人為移入的並非意義上的野生。 當然,這件事對於多數為了美景出野外踏青但不是那麼在乎生態意義的人來說其實還好,因此就遊憩景觀價值來說這個池塘確實發揮了很好的效果,不然福山植物園的臺灣萍蓬草也不會總是出現在封面宣傳旅遊手冊節目裡對吧,那誤會在哪呢?誤會他是野生的,誤會那樣的環境是臺灣萍蓬草的原生環境,這是屬於生態人特有的誤會,也不是說人工種的就一定是不好,就是生態人的一種執著吧。不過換句話說,如果不是福山植物園的臺灣萍蓬草太有名而成為知名景點被旅遊節目所收錄,那麼也許這種分佈範圍與筆者活動範圍八竿子打不著沒有交集的植物,大概也不會為筆者所注意到,這麼說來不得不說筆者還真的得感謝一下福山植物園當年造景的思維。

    在2000年以前,也就是網路問普及前的年代其實沒有太多的管道去認知自己的世界乃至想知道的知識,因此除了自己看、學校教授以及出版刊物等等,最大的知識來源也就是那個"黑盒子"了,也可以說電視節目在那個年代的影響力可說是相當深遠。大概是2001年左右,筆者看了一集關於雙連埤與福山植物園的旅遊節目,也自此對園區生態池裡的臺灣萍蓬草著實留下深刻的印象。

    "原來臺灣萍蓬草就是生長在那雲霧繚繞的山林水池仙境"筆者如是說著。

    不過隨著深入鑽研水生植物時有很多的隱諱模糊的印象慢慢的解了開來,當時有本關於水生植物的文學作品抒情地記錄著野地調查的點點滴滴,那本書是"小草的旅行,發現水生植物"。而書中有記錄到關於臺灣萍蓬草嗎?是長在那山林深處雲霧繚繞的仙境吧?記憶有點模糊... 但大致是說著...

    "毛毛細雨 ... 萍蓬草在池邊搖曳著 ... 然而池邊工廠的機械噪音打破這寧靜"

    在閱讀完該章節與水生植物的圖鑑書筆者大為吃驚。什麼?原來臺灣萍蓬草不是愉快的長在什麼山林深處的仙境,福山生態池是作為生態保種與遊憩展示而移植的,事實上是臺灣萍蓬草的真正原生分怖地僅侷限桃竹一帶低海拔池塘而且飽受威脅?好大的一場誤會啊,在當時完全刷新了筆者的認知...

2021年桃園楊梅的臺灣萍蓬草族群與印度杏菜混生

開花情形

環境即將陸化且李氏禾入侵

植株非常美麗

2021年桃園楊梅臺灣萍蓬草景致

    說完了一些關於筆者早年對臺灣萍蓬草的誤解,接下來就來說說筆者是怎麼在野外遇到這植物的。自從筆者開始熱衷野外後一開始筆者活動的地區大抵都是一些距離近方便抵達的地方,可以理解是地緣關係吧。在當時作為一個國高中生要從臺北到桃園旅行可說是相當困難的,更別說怎麼在桃園的鄉下找到生育著野生臺灣萍蓬草的池塘這事所以關於臺灣萍蓬草的野地觀察自然也沒有多想,同時,作為一個植物愛好者有地緣關係的臺北北海岸淡水三芝地區筆者已經相對熟稔因此有相當的拍攝成果,而拍攝成果多半發怖到網路上與大家分享,像是塔內植物園之類的網路論壇。即使在當時搭公車旅行無法深入太多偏遠的地區僅僅為臺2線周邊地區不過那時的拍攝成果還是很驚人的,囊括水車前、窄葉澤瀉、絲葉狸藻、簀藻、圓葉節節菜與茨藻等代表性植物,不過當中不得不提到的還有水草的配角,就是輪藻。

    輪藻嚴格來說不是水生植物而是一種藻類,不過由於能當水域生態指標,所以如果在野外有輪藻的水域通常都會特別留意是否伴隨著不錯的水域水草生態,經驗上來說特別喜歡在野外遇到啊,而就在筆者將包含輪藻的攝影放上網路時吸引了一位輪藻研究員並且聯繫筆者,表示希望筆者每次出野外時都能幫他採一點輪藻做為研究樣本,這人就是周先生,國立彰化師範大學生物學系的輪藻研究員,就是這一位關鍵人物使筆者當年能一睹野生的臺灣萍蓬草,那是2006年秋天的故事。

2006年造訪的一口大野塘筆者今日已無法尋獲

    2006年秋天,筆者首次造訪了臺灣萍蓬草的棲地。周先生是一個輪藻研究員,同時也是地方生態愛好者,因此自從我們在網路上認識且筆者協助提交研究樣本之後有一天周先生問筆者有沒有興趣到桃園一趟,去看看臺灣萍蓬草的棲地。於是那趟旅行的重點就是生長著臺灣萍蓬草的幾口野塘和新竹蓮花寺濕地,旅行的最後就如同筆者所期待的那般驚豔,同時那場旅行也是早年玩水草時少數有機會能夠跨出臺北觀察桃竹地區田野情況的旅行。不過這種旅行終歸是偶然吧,正如前文所提及的,作為一個國高中生其實是很難旅行到臺北以外那些沒有地緣關係的地區的,所以在那之後筆者又繼續投身北海岸地區的水草調查,而再次造訪臺灣萍蓬草的野塘則是6年之後2012年的事了...。

2012年桃園龍潭臺灣萍蓬草造訪一景

    臺灣萍蓬草在野外的命運可謂命途多舛,整建成釣魚池或者填平蓋房子,外來種入侵水汙染都是棲地減少的原因,在文獻的描述中幾十年來不少族群就這麼消失了。2012年夏天筆者在一趟探訪黃花杏菜的旅行中雖然未能在臺66線紅土堆覓得,但也在該趟旅行中循著印象找到當年的池塘,池畔邊的黃花依舊盛開著,但是這裡僅是筆者記憶中的一個角落,印象中當時有個更大的池塘但怎麼也找不著,族群是否還安好也不會知道了,畢竟有太多原因可以讓族群消失吧,比方說筆者曾經看過一篇報導說著臺灣萍蓬草的埤塘遭到人厭槐葉蘋入侵覆蓋水面導致族群消失的問題,對照回憶中2006年的那口大野塘,其實埤邊也有著少量的人厭槐葉蘋幼苗,那會不會當年的大野塘現在已淪陷又或者根本就是報導上的那口所以找不著呢?人厭槐葉蘋的幼苗極易與原生槐葉蘋搞混,是因為這樣誤讓植株進入?這些除了當年帶路的周先生點明埤塘位置之外恐怕都得不到答案了。族群衰退的原因又如2021年的造訪中有著一口乾枯的池塘,由於水脈阻斷導致水源短缺這景象看著還是很令人沮喪的。

2021年乾涸的埤塘棲地

植株困囿於泥地

勉強挺水生長

葉緣多半燒焦

勉強生長開花情形

    在筆者每個人生階段臺灣萍蓬草有著不同的意象,就像從仙境中的植物到現實瀕危那樣,隨著更深入的去了解對他的印象就愈發現實,做為一個有點年資的獨立水生植物觀察者還真的見證過不少水生生態的崩壞,許多當年的棲地族群皆已不在。今日,如果你夠細心你仍能夠在”野外”看見這種植物,聽起來很神奇吧,不在深山小徑僻野,而是藏身在老聚落防風林下的水池裡,但隨著產業變遷農地重劃,擴展的新市鎮與老聚落的街廓也不過寸步之遙,而在這過程中也改變了這些埤塘的命運,要不被填平要不被公園化,但雖然族群仍在但也面臨更多引進景觀水生植物的競爭的環境。

2021年隨著都市擴張埤塘公園化的族群

目前仍欣欣向榮生長著

臺灣萍蓬草與新成建案

    那下個20年呢?回到這口最初自2006年就造訪過的埤旁,夏天的夕陽下,埤塘與臺灣萍蓬草們化作一道剪影,豆娘在水面上飛舞,最後停在了花蕾上,這一切寧靜得令人屏息,美得似一場夢,這是百年老埤的夏夜之夢。希望這些美麗的植物能繼續長存。

2020年桃園龍潭的百年埤塘的夏夜之夢

Refer
20060924
20190813
20200627
20210424
2021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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